上官瑾眸光微微暗了暗,静了一瞬,随后道:“既然这样,陛下什么时候找到了,就派人通传一声。”
看着以前聪慧冷静的皇叔露出失落的神色,上官錾莫名觉得愧疚,“皇叔......”
他自顾道:“至于苏姑娘的病,朕也已派人在民间寻找名医,皇叔莫要太过担忧了......”
上官瑾微微颔首,那双如高山清泉般的眸却还是含着隐隐的忧愁,“多谢陛下了。月儿她身中奇毒,臣也只是想碰碰运气,才想起了这本《百毒经》。”
他垂眸极淡地笑了一下,低缓的嗓音里尽是黯然,“然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,一步步走入绝境......”
“皇叔放心,朕一定会尽快让人找到这本书!”上官錾再开口时,带了丝咬牙切齿的力道。
“话说苏姑娘跟着皇叔已经回府半月,至今还没有给她一个身份......”
上官錾叹了口气,“都怪朕,若不是两年前擅自下旨为皇叔赐婚,此刻那苏姑娘便是您的王妃了!”
他抬眼看向座位上的人,认真道:“不如......朕下旨废了那段氏,为皇叔重新赐婚吧!”
他的话音刚落,就被人厉声喝止,“胡闹!”
这一声呵斥使上官錾下意识站了起来,像个挨训的孩子垂着头再不敢出声。
在亲政前,上官瑾一向对上官錾严厉。
所以骨子里到底还是怕他这位皇叔的。
“圣旨朝令夕改,你以为那巍巍皇权是儿戏么?我曾教过你多少次,你的每一道旨意应用在内政修明、明章之治上。你如今才不过亲政两年,正是励精图治、巩固权略的时候,怎能为了一人的亲事来回下两道圣旨?”
上官錾低垂着头,“皇叔,我错了......”
上官瑾脸色依旧不大好,站起身道:“时间也不早了,臣先回去了。”
男人欣长的身子朝着上首施了一礼,随后未作停留地转身离开了。
上官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紧抿着唇,神色讳莫如深。
“陛下,您也是为了摄政王好,可他却对您大发雷霆,这......”
隐卫首领从龙椅后走出,弓腰毕恭毕敬低声道。
上官錾不辨神色,负手站在台阶上,眸光深邃。
“找机会除掉段氏。”
冰冷的嗓音毫无感情地敲定了一人的生死。
廖羽抬头微愣,随后重新低下头拱手:“是。”
“这是朕欠皇叔的。既然他找到了心爱之人,朕自不会让他后半辈子受委屈。”
他抬步走下台阶,问道:“人查的怎么样了?”
廖羽跟上,回:“甘泉宫的人已经全部控制起来,只待陛下过去查验。只是......”
上官錾停下脚步,折过身看向他: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,只有一人没有在内,那就是摄政王妃......”
“她?”
上官錾皱眉,“她做什么去了?”
廖羽回:“据奴才所查,段氏进宫后莫名受几位小姐排挤,被人挤下了水池,随后便换衣服去了。”
“之后她便应是了惊寒,早早去宫门口候着王爷去了。”
上官錾略微思忖一瞬,莫名问了句:“她可离开去过其他什么地方?”
廖羽:“这个奴才也查过了,带她换衣服的那个宫女说王妃换完衣衫后,就命她领她去宫门。所以她们全程在一起,并没有时间去藏经阁。”
“而且......”廖羽说出自已的见解,“那摄政王妃看起便是个胆小怕事的,被人欺负了也选择默不作声。到底不是正经家里长大的大家闺秀,上不得台面,更谈不上这般明目张胆地去偷藏经阁!”
“况且听陛下所述,那女子全程泰然自若、身手毒辣冷静,又对皇宫极其熟悉,显然是个熟识皇宫的惯犯......”
上官錾莫名冷笑,“呵,胆小?胆小会害得伺候过她的丫鬟投井自尽?”
当初那丫鬟死后,先是闹得整个摄政王府鸡犬不宁,随后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摄政王妃心狠手辣、心胸狭隘,传的人云亦云。
为了不牵连皇叔的名声,最后不得已还是他出面命她禁足半年,才渐渐平息了传言。
不过他也觉得廖羽说的不无道,淡淡点点头,“那便重点查宫里人。还有,她那张脸大约也是易了容的。当时她突然发病,额头冷汗淋漓,脸上却不见分毫,显然是带了面具的。”
调查难度更上一层,廖凡不免皱起了眉头,但回答地不敢迟疑,“奴才明白。”
“起驾去甘泉宫吧。”
“是。”
......
宫门口,林绍赶忙迎上前去,“王爷,王妃她......在马车里候着。”
听着他语调迟疑,上官瑾不由蹙眉,嗓音也没由来地沉了下去,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林绍只能如实道:“王妃她进宫没多久就不小心落水了,在宫里换了衣服后应是着凉了,身体不适早早就让人带出宫在这里候着王爷您了.....”
上官瑾本就心情不大好,又听侍卫林绍这么说,眉眼间没由来地落上不耐。
“沉香和清兰呢?不是说出了事就来回禀本王么?”
林绍也看出主子心情极不好,小心翼翼地回:“王妃说换衣服时她打发沉香和清兰先行去了甘泉宫,但现在甘泉宫正在迎接圣驾,她们二人也不敢走开......”
上官瑾听后并未再说什么,继续朝着马车走去。
“主子,其实也不能全怪沉香和清兰。”林绍挠挠头,适时的为那两个丫鬟求情,“怎么别人都走的好好的,就王妃落水了呢......”
走在前面的上官瑾依然没有说话。
但林绍能感受到主子低沉的气压,再不敢开口说话。
在马车前,身姿挺拔的男人停下脚步,再开口时已无任何情绪。
“等她们二人出宫后,便让她们的家人接回去吧。王府不需要护主不周的奴才。”
林绍脸上闪过惊愣,他强压下心底里的不平和对主子果决的后怕,不敢有迟疑地领命,“是,主子。”
上官瑾上了马车,抬起的手在帘子前迟疑了一下,如画的眉眼间被压下的不耐和厌烦再次有了显露的迹象。
他掀开帘子,朝着角落里一身浅色衣裙的人看去。